Alea iacta est.
Julius Caesar, 49 BC
用兩個字來概括2025年的話，我選擇的是「漂泊」。
見聞
十一月的時候，應何的邀請去打星參加了 ICPC 武漢站。此時已非常老年，打得很不好，虽然對我來說是沒甚麼，因為我本來就是出來走走玩玩。但還是不太對得起何，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場線下賽，體驗卻可能不太好。
週五的動車抵達武漢，吃完晚飯我四處去走了走，到黃鶴樓那拍了些照片，在商業街走了一走，路上行人並不是很多。再走不一會儿，就能看到武漢長江大橋，纔知道它是公路和鐵路兩用的橋，還是很有意思的。接著我沿著江邊一直走，景色和其他地方的江邊類似，也同樣有許多人在唱歌跳舞奏樂，所以倒不是很吸引我。那天晚上我走在路上，一直循環播放著 Radiohead 的专輯：OK Computer。
I am the key to the lock in your house that keeps your toys in the basement.
And if you get too far inside, you’ll only see my reflection.
Radiohead, Climbing up the Walls, OK Computer, 1997
九點多的時候，我和何見了面，一起去看了《天鷹戰士：最後的衝擊》(EVANGELION:3.0+1.0 THRICE UPON A TIME)。我看的應該是內地首映吧？還拿到了アスカ的特典，嘿嘿。雖然我之前看過了，還是沒太看懂，可能是
- 時間太久遠了，我忘了。
- 本來就也沒看懂。
的至少一個。電影結尾響起了，我鍾愛的 Beautiful World。
僕の世界消えるまで、会えぬなら、君の側で眠らせて。
どんな場所でも結構。
宇多田ヒカル, Beautiful World (Da Capo Version), One Last Kiss, 2021
結束後應該挺晚了，走回去的路上，我們互相分享了一下近況。纔發現上次見何已經是24年在上海的时候了，竟已過去一年。
第二天我們去了武漢大學，進行了參觀。武大非常之大，許多建築仍保留民國的風格，十分典雅。下午熱身賽結束後又逛了逛，有許多原生的樹木，環境很不錯，感覺最後也沒有走完。晚上我們去東湖那走了走，還是有很多人出來散步的，是一個適合養老的地方。
第三天我的演員身份上線，表演了五小時，其實不太好。結束後孫、何和我一块去吃了點特色菜，那個武昌魚很不錯。因為沒找到好的位置和不充裕的時間，合照失敗，大家匆匆離去。
漂泊
感覺今年過得特別快，我在四處流浪。除了長住的西安和泉州這兩個城市，我還去了大阪、奈良、京都、東京、廣州、深圳、上海、杭州、合肥、武漢、香港。可能是因為匆忙的節奏，使我覺得時間流逝得很快。我好像做了一些事，但好像也沒做成甚麼事。不過現如今我的心態要比前幾年好許多，所以即使沒有很明顯的成果或進展，我也是能接受的。你需要堅信自己在做有意義的事，即使在當下似乎看不到任何價值。
除了物理上的，我的內心也漂泊了很長一段時間。雖然說人應該不斷找尋自我，不斷學習新事物。但一直漂泊真的也挺累的，人有時也應當停下來休息、思考和完成階段性的任務。因為當你的能量無法支撐你持續發熱時，漂泊只會消磨你剩餘的精力。
Keep looking. Don’t settle.
Steve Jobs, Stanford Commencement Address, 2005
不過歇息總是短暫的，還要找到下一站、下一個目標。在那個時刻到來之前，請做好手頭上的工作。就像爬山一樣，我們不必一鼓作氣向上衝，在半山處總要停下來喝口水再啟程，正是保持這個狀態，纔能不斷向上攀登。
盈虧
我覺得一個清醒的人，他在社會扮演的角色最後會適配他的能力。所以千萬不要被各種好聽的話術或人情誘騙，該是自己的，就應該自信地去取得。隨著理性的思考和分析增多，我開始會去想和嘗試量化我的投入和回報的比例，如果我能找到一個好的模型去做這件事，那麼我今後的決策會客觀和快速許多，這個比例小於1纔有嘗試的必要。
另外，時間是相當寳貴的，千萬不要浪費自己的時間在一些沒用的人或事上面。這麼說好像很空，但其實有一些簡單的標準可供參考。像學習新東西，在短時間不一定會有收益，且個人時間的有限，會導致能學到的東西是有限的，所以細講來說是需要取舍的，要清楚如何做當然就會複雜許多。不過，從長期來看，學習的收益總是正的，所以是不會虧的。但有些非客觀的事和人是很容易導致完全的失敗的，是極需清醒的頭腦去思考如何杜絶這種情況和去及時止損的。這是因為你永遠不能假設一個人能按照你的思維和邏輯去思考問題，這是因為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能有和你類似的經歷去塑造類似的認知。
Your time is limited, so don’t waste it living someone else’s life. Don’t be trapped by dogma, which is living with the results of other people’s thinking.
Steve Jobs, Stanford Commencement Address, 2005
不要浪費時間在無用之事或人上；不要被舊世界無理的教條所束縛；不要在決策時考慮沈沒成本。我還不能完全做到，我會努力做到。
當你以為每個人都該背著一座山受苦纔能享受極樂時，你感到無比沈重；但當你發現快樂其實源於內心、而這座山無助你前行時，便察覺身後空空如也。
真偽
不要過於糾結是非。真理是甚麼，甚麼纔是對的？這是一個很哲學的問題，很多時候沒法想清楚。並且很有可能憑藉當時的能力，是沒法想清楚的。要避免過度的思考。如果一件事物，你沒法區分真假的時候，那麼在這個時刻，真假對你來說就是一樣的，換言之這個問題不重要1。你需要做的事是去別的地方學習和獲取新的智慧，當你獲得更強的能力時，或許就能分辨出真假，這纔是告別上一個維度的方法。
當一個計算模型固定的時候，能做的事總是有上界的；但 Time hierarchy theorem 告訴了你，多給一些時間（資源），是能嚴格多做一些事的。你不該停留在原地。
去留
引き返せなくなったときに、初めてそれは旅になるのだ。
三宅日向, 宇宙よりも遠い場所, 2018
這句話中文的翻譯是：「當你無法回頭的時候，纔是真正的旅途。」但，究竟到底該何去何從？
感覺我始終未踏入真正的旅途。
我選擇了理論計算機，在去年的這個時候，我仍然異常堅定，但現在，似乎又有些不確定。或許因為我沒有在研究令我感到意義重大的問題，也可能是我的精力一直分散在別的地方，久了相對之前的狀態就會有些疏離。今年年初在 Coding 那邊做出了一些結果，並不使我滿意，但我似乎也不像以前那樣苛求完美要繼續深究了？現在 Coding 那邊有一些能繼續做的題目，我覺得我也很喜歡這個方向，但我並沒有用盡全力投入其中，所以或許是我並沒有那麼喜歡？關於熱愛，我的內心的判定法則似乎有所變化，為甚麼呢？我不再純粹了嗎？關於 Cryptography，我開始探索 Post-Quantum 下的問題，目前主要是研究 ZKP & MPC 在 PQ 下 comunication complexity 的 lower bounds。對於此，我的感受是對新事物（Quantum Computation），我還是有學習的熱情，但這個方向的有趣程度我還並不確定，目前我仍覺得 Coding 會更有趣2。當然，回歸 classical 世界，我覺得仍會有一些吸引我的問題。但我不確定之後會如何，我仍然一無所知。
不管選擇哪一條路，人總是會後悔的。因為人生就是一個騎驢找馬的過程，以及人總喜歡去美化沒有走過的路。所以我也根本想不清甚麼樣的路纔是對的，或許說得弱一點，甚麼路纔是適合我的。不過我想，有喜歡的事還是應該去嘗試。這是因為，總有一天你會在所行之道上感到後悔，那麼你的心中就會產生一些藉口；如果你有想做的事未竟，大概率會成為藉口之一。遵從內心，這樣的藉口就會少一個，會讓你在迷途中不感到那麼地痛苦。你走過了這條路，不管成敗，都不會有再美化的可能。
所以要說我有學術理想嗎？我覺得是沒有的。但為甚麼我還不去業界出賣自身價值賺取之後發展的啟動資金？上文可能就是我的答案，因為我知道我終會後悔，我不想給自己留有藉口。我需要一致性。
或許我還是太保守了，不知道怎麼從這個時代中套利。我知道是有方法，我可能是選擇性忽視了。由此可見，我對新事物也沒那麼有熱情，我只是選擇自己喜歡的（或說是擅長的，更可能有正反饋的事）。人還是太容易受限於認知水平，正如上節所述，目前我的大腦可能就止步於此了。我需要更多地，去探索新世界，獲取新智慧，或許能擺脫這種畫地爲牢的局面。
光影
當你接受陽光的照耀時，它也必然在你的身後留下陰影。
人是需要一些所謂的高級追求或被稱為「理想」的東西的，不是這些東西真的有多高尚，只是你需要一種「高尚」的信念去支撐那個脆弱的軀殼。人終究不該逆天而行，物質的短缺和身體的痛苦往往比精神的匱乏來得更快、感受也更強烈。這一年來，我一直改善自己對自己的待遇，也嘗試了不少新事物。人需要休息與娛樂。所謂通過堆量來實現質的飛躍，就很像是資本家欺騙勞動者，使他們願意繼續出賣自身價值的話術。重複工作只是在優化結構以適應當前的工作任務，它會使你做得更快更好，但不會帶來新的東西。靈感是可遇不可求的，是在一些非常規的情況下實現的「突變」。
為了滿足自己，人會必然地變得「不高尚」。但這對我來說並不是甚麼問題，高尚只是既得利益者為了鞏固他們的利益而制定的規則，並沒有必要嚴格去遵守，你需要遵從自己的內心。今年我開始更多關注自己的身心健康狀態，注意營養的攝入、在晚上十點後停止思考問題。學會享樂，去泡泡水、度度假之類的。我現在很喜歡去聽音樂會，感覺比和一些腦回路差太多的人一起玩要舒服太多了。然後我也懶得花心思去處理人際關係，感覺沒甚麼必要。「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適合做朋友的人，自然會和我走到一块。天天想著自己要如何和不同人相處，實在是沒有必要，故為浪費時間的行為。被別人討厭其實只是很小的事，關鍵不該被自己討厭，成為不自洽的人。
我很可能會變成一個不符合大衆價值觀的人，多年前的自己會討厭的人。但我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只是我無法違背自己的內心，去偽裝，成為一個虛偽的人。
我的陰暗，正是光明的產物。
終末
其實這篇文章很不像年終總結，一方面我覺得搞一個甚麼 checklist 有些無趣了；另一方面我也不想透露太多自己生活的細節，只能向讀者致以誠摯的歉意。
